*年龄操作有
*感情是真的 其他都是假的
“这节课自习,你们班主任儿子生病发烧了,喊我来替他看一节课。”
全校最闲最水最神出鬼没的计算机老师慢悠悠地踱着步子从第一列溜达到第三列,看着这群小朋友一个个被电风扇搅乱的热气熏得头晕目眩生无可恋,虽然心里十分想放他们回家歇着,但眼下确实没什么办法,只能大家一起耗着等秋老虎赶紧走。
晃到靠窗倒数第二排时,正好瞥见丢特鱼在那画空调画得十分起劲,画了个立式的不够还画了一个挂机贴在前排同学背后。
“咳,我说这位同学……”
“黑木老师这题我不会做!”
黑木拿了他的笔,从草稿纸中抽出一张干净的写道。
-我也不会。
-没事,就是随便聊聊。
突然响起的下课铃声并没有比窗外像未成年人一样吵闹的蝉鸣悦耳多少,学生们的心情类似煎饼翻了个面,出了这扇门还是热。丢特鱼把那张被两种笔迹填的密密麻麻的草稿纸夹进语文书里,拎上书包跟着黑木出了门,两个人一前一后逆着人流走在四楼的走廊里,教学楼下绿化带里的茉莉前两天才生出花苞,风一吹香得刚刚好。
黑木进了机房第一步先去开灯,丢特鱼早就轻车熟路挑了台键盘坏得不算拉闸的电脑拉开凳子坐下。
“又拖更了啊。”
丢特鱼朝他翻了个白眼,“你以为我跟你一样闲,我还要学习呢。”
黑木举手投降,您写您写,我去给您端茶递水。
黑木和丢特鱼在成为师生前其实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笔友,天朝上网冲浪的人何止千千万,两个人能在茫茫马甲中一见如故情投意合不可谓不有缘,黑木一开始还本着成年人的自我防卫机制跟他一天一个花样的胡说八道,从中二少年到海外侨胞扯了个遍,结果那天喝多了在朋友圈痛骂校领导及熊孩子的时候被丢特鱼大机灵一眼看穿真相。
-原来黑木老师真的是老师啊。
-备课笔记的封面上写着计算机呢。
-你微信头像那只猫好像师大附中的流浪猫。
-你怎么会认得这只猫。
GG。
暑假过完后两人在开学大会上认亲,丢特鱼作为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致辞,黑木坐在台下第二排看他,脑子里飘的全是他写过的那些文章,直到最后一句掷地有声的“谢谢老师!”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不知所谓地回了一句“也谢谢你”。
丢特鱼写到卡壳的时候黑木刚好回来,拎着一只冰棒从背后贴上他的脸,惊得丢特鱼一下子从椅子上蹦起来,撞得黑木差点下巴脱臼,揉了半天还是一片红。
“现在的写手太暴力,写不出来怎么还带打人的。”
丢特鱼把包装纸揉成一团投进角落的垃圾桶里,叼着冰棒口齿不清地说了一句谢了就继续投入了战斗。黑木在他旁边开了台电脑玩扫雷,玩三维弹球,玩蜘蛛纸牌,兴致勃勃地问丢特鱼你知道金山打字通吗,你们这个年纪的小孩是不是都不玩这些弱智游戏了。
“你也没比我大几岁,装什么老古董啊。”
隐隐约约听见了脚步声,黑木赶紧把丢特鱼的脑袋按到桌子底下去,三秒后有人敲了敲门,是保安室的大爷。
“黑木老师还没走啊。”
“啊……我备会儿课,您先下班吧,我也快走了。”
过了一会儿下面还是没动静,黑木弯下腰找人,正对上丢特鱼扑闪扑闪的大眼睛。
“好刺激!好紧张!我文思泉涌!”
“文思泉涌就快写。”
一阵妖风从没关好的窗户刮进来,转了个弯把讲桌上的教案吹得哗啦啦响,黑木起身去关窗户,丢特鱼望着他的背影,“是不是要下雨了啊。”
“你写你的,”黑木关完一扇又去关第二扇,等到窗户全都关好,教室里渐渐被那种江南独有的潮湿和闷热填满了,“等会儿我送你回去。”
两个人干正事的时候都不说话了,一时间空气里只有电脑运转的嗡嗡声,键盘有节奏的敲击声和钢笔划过纸张的沙沙声,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没过多久,窗外轰隆一声雷鸣,夏天最后一场雨还是下了下来。
等到两人一同踏出校门时月亮刚刚爬到路灯头顶的位置,暖黄的一团照在下班放学路上,温温柔柔地告诉你这里是水不要踩,那里是路放心走。
丢特鱼最近沉迷“忽明忽暗的灯火”和“渐行渐远的你我”,一路上都在哼这两句,路上经过一片老宅子,屋檐底下藏了一窝避雨的燕子,吊着的红灯笼潮了半边,像一位衣裳微湿的美人,诗情画意烟雨朦胧。
“怎么都是我在唱,你就不能给我唱几句歌听吗。”
“我是计算机老师又不是音乐老师”,黑木下意识摇了摇头,“唱歌算了,我给你念首词吧。”
蓬山归路傍银台,还是苏州一梦却惊回。
明年珠履赏春时,应寄琼花一朵慰相思。
“词牌叫虞美人。”
这个人又又又又玩小花招,丢特鱼努力把笑憋了回去,板着脸做不领情状,“我以为虞美人最出名的是那首春花秋月何时了。”
“那首不吉利,怎么能给你。”
丢特鱼一秒破功。“老师你好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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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词是扬州一梦,这里为了讨好改成苏州了